哭完番外,我真香了。
我搞了!止止,嗟,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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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初年,在沈泽川的整顿下早早就有了太平盛世的迹象。甚少有人还惦记着淳圣帝的出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枭雄与才干,也不仅仅是因为他背后所盘踞的狼王——百姓对好帝王的认定显然简单得多,他们油盐足,粮管饱,少争战,夜能安寐,这些便足矣。
朝是新朝,都却是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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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了,便是开春。
阒都迎来了第一个春市,热闹得很;新铺开张,勾栏瓦肆又烟花一时。有哥儿三五成群打闹着经过,也有老叟携着幼孙赶集买些吃食,还有诗人在雅舍写了纸便信手飞了出来,什么“红妆春骑”、“金碧楼台”,全散在了三月大好光景。
乔天涯再踏足这里时,竟是恍惚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负扇的公子哥离开,回来的是潇洒落拓的锦衣卫;锦衣卫再一走,回来的只是配着无名刀的江湖客。
他压低了斗笠的檐,便穿过了所有的繁华。却有一张轻飘飘的纸不偏不倚的落入怀中,上边儿写着: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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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宅还在那个地方落着,牌匾斑驳到模糊。
门上没贴封条,却上着锁,乔天涯推了一手的灰。他退后一步翻了上去,手里稳稳的端着一坛酒。
沈泽川把这宅子留着,却不让人来打扫,他许是知道终有故人要归来,什么都留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杂草丛生,把原先的路遮得面目全非,雕栏蚀于风雪,翠色在寂静里黯淡着。什么都旧得不行,荒得不行。
乔天涯向前走着,垂下的枝条更长更乱了,他伸手拨开绿雾,就像是第一回见姚温玉那次。
日光还是那般耀眼,跃动的浮尘在空中熹微的折射着光。只可惜廊下再不会有那个人,春意始终少了几分盎然。
他哂道:
“元琢,我来赴约。”
说着,就走过去坐下,倚着廊柱,伸长了腿望着疏影间的三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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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那坛酒,揭开了布仰头就喝。坛沿太宽,酒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到下巴,他伸手抹了一把,便搁下了。
酒是新酒,姚温玉走之前喊他去菩提山上种一棵菩提树,他顺带着埋在旁边的。
原想着是到这一年的春天启出来可以两个人一起喝,可是元琢终究是没有熬过来,只剩一个人独酌。
“你喝不了,我便替你一并喝了啊。”
风拂过檐角挂着的铁马,传来轻声细语的响动,像是元琢无奈的应答:
“你喝便是了,本就没打算让我喝多少。”
乔天涯笑了,他望着那股风,叹息到:
“莫怪我,你身子不好,本就不该饮酒的。”
他的鬓发被吹得糊在了脸上,风兜着他转,刮开他的袖,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线。
铁马响得更欢。
乔天涯眯着眼睛,在清风的抚慰下侧开了脸,像是顺着元琢的掌心摩挲。
元琢会淡淡的催不修边幅的他该剃须了,他就拿那扎手的胡碴去挨着人蹭。
他那泛白的发在光下晕上了色,风就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似是慨叹又似是打趣儿的问:
“怎么连头发都白了。”
乔天涯就饮一口酒润润嗓子,然后告诉他:
“你一走,我便把琴砸了。出门是茫茫风雪,我踏进去,头发落满了白,后来雪化了,白却褪不了啦。”
那檐铃没动静了,像是姚温玉愧疚的沉默。
乔天涯只好又道:
“没怪你。”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微弱的一声铃响。
然后那阵风冲撞上他的胸膛,明明轻得很,却让心口发疼。
就像是姚温玉按捺不住才孤注一掷的拥抱。
元琢内敛,没抱过人,也不好意思被人抱。他直冲冲的埋进乔天涯的衣袍里,立马就想起身离开,乔天涯便用手㧽着他不让逃。
——而如今,他只能抬手虚虚的环住那阵风。
却也足够了。
“元琢啊……”
清风入他怀,这不是一场无人以赴的约。
*①:《送春》 宋·王令
“花败终会开,燕离终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