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除夕贺文!其实是群像但是我私心标了鸣潜☺
题目来自三无小姐姐唱过的一首歌!!都给我去听好好听呃啊啊啊
写得累死爷了,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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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为经岁客,昨朝犹是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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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扶摇山开山后严争鸣就带着师弟师妹一干人搬了回去,日子过得飞快,修真之人虽见不到“春去秋来老将至”的光景,但也颇有感慨。
或许是亲眼看到忘忧谷树下除了埋藏着锈迹斑斑的铜钱之外再无其他,程潜也始终相信师祖跟师父魂归天地就是飞升。
随着故人们一个又一个的决绝离去,老一辈的事情至今方休,便再如何也没有什么可以介怀的了——枯木逢春,有无数个新的开始等待着他们。
首先便是除夕。
印象里真正团圆的时刻只有一回,那是百年前他们都还处在一堆儿插科打诨逃课掏鸟的时候。木椿师父大度的免了前后几天的功课,带他们上香祭祖,下山逛庙——连一贯懒得出奇的事儿精严争鸣也去了,他们在人潮与灯火中贴在一起走,师父背着师妹,倒真像是凡人的一家子。
只是后来上了青龙岛,便再没有跟师父过节的机会。韩木椿一死,年轻的掌门带着他们苟且在散修中偷师学艺,吃尽了苦头,哪怕是少年心性,节也过得不是个滋味。
更后来……周涵正一役,程潜死了,韩渊跑了,连青龙岛都没得待,上下求索的一百年里,大节小节没过过一回。
而如今,程潜死而复生找了回来,韩渊虽然远在南疆,也总好过茫茫不见,不知堂终又是一派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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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除夕之前,捞钱严公子又捞了一笔,倒真是置办了几架飞马车在扶摇山上,圆了一个富贵梦。
这下好了,小时候孔雀师兄要人抬着走,长大了就要飞马载,可谓狗改不了吃屎。但是人抬着顶多三个人排成一路,飞马车占地比人广多了,程潜每看到处在新鲜劲儿上的严争鸣大老远跟天兵轰隆隆下凡似的,那架势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看得他头疼。
……飞马车要的就是灵兽来显摆门派,这不有个现成的水坑,天妖之后,比马拉风多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就在心里编排编排,掌门师兄断没有丧心病狂到让小师妹拉车的,倒不是心疼师妹,只是怕被九昧真火燎到头发。
提到水坑,她最近忙着带着严争鸣程潜的那两个便宜徒弟下山置办过年的物件儿,从前都是她被师兄们支使惯了,这回拨了两个人头给她,韩潭小师叔乐得也无师自通了掌门的独家开屏绝学。
李筠也很忙,大过年的要放炮,放烟花,严掌门瞧不上凡间集市上的普通炮仗,就让李筠发挥一下九连环为数不多的作用,真是物尽其用。
放炮?程潜觉得掌门师兄越发脑子不好使了,扶摇山这么个清修之地,是打算把列祖列宗都炸出来一起守岁吗。
他看到门派上下忙得不可开支,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使心存不解,也并不打算扫了他们的兴头。
冷不防却被人拍了下后脑勺。
“叹什么气,大过年的。”
他一转身,看到严争鸣举着扇子杵在跟前。严争鸣换了新袍子,自以为风华绝伦能惊艳到小师弟,还眨了眨眼。
“……师兄,你睫毛落眼睛里了?”
然后程潜就莫名其妙挨了掌门今天第二下。
他又叹了口气,在严争鸣“还不快来哄”的眼刀里,极不情愿的滚了过去。
“师兄我错了,您真是美得眼睛抽筋,师弟我自愧不如……唔。”
严争鸣实在懒得跟他废话,开了扇欲盖弥彰的遮住两人的脸,堵住程潜吐不出象牙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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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终于到了除夕夜,他们就一齐聚在不知堂。
当年严家送来的大厨做了一桌众弟子小时候爱吃的,许是黄鼠狼师父的影响太深,一桌下来全是鸡。
芙蓉鸡片、五彩鸡丝、香酥鸡、麻辣仔鸡、宫保鸡丁……还有木椿真人最喜欢的小鸡炖蘑菇。
程潜本就饮食清淡,看到这“全鸡宴”,简直想一个白眼翻晕过去。其他人面色也不是很好,他们早过了喜欢大鱼大肉要长身体的年纪,只有水坑跟年大大吃的起兴。
桌上空了个位置,上面摆了一张铜镜。
据说这是李筠捣鼓出来的“千里共面镜”,共有两面凑成一对,前几日差水坑飞到了南疆把另一面给了韩渊。
“二师兄,你这镜子怎么没什么反应啊?”
水坑凑上前去打量,铜镜里面分明就是普通镜子照出来的模样。她今天打扮的格外花枝招展,虽然平常也够花枝招展了,但是今天头顶插的毛都是比平常珍贵的。小师妹看着里面的自己,沉浸在镜中人的美色里。
可真的得了大师兄真传,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李筠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嘀咕到:
“不应该啊……”
突然,镜子里面的景象开始扭转,竟真的露出了千里之外韩渊的脸。
那张脸占据了镜面的一大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见,他也跟水坑一样在折腾这个玩意儿。
“韩潭……你头上顶了些什么野鸡毛?”
水坑退后了一步,只当他不会欣赏,大人大量的打了个招呼:
“四师兄!”
闻声,其他人都好奇的把头蹭了过来。
韩渊看到镜子里面多出来的那些脑袋,有一种自己被当成动物围观了的错觉。
他也退后了一步,与铜镜拉开些距离,然后程潜眼尖的发现他在烤叫花鸡。
……一百年了,家禽门派果然还是那个家禽门派,亲切得程潜差点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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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有趣的很。一堆人围着铜镜看韩渊啃叫花鸡,看得魔龙都不好意思了,扯了外袍蒙住镜面,只让他们能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严争鸣决心要把之前没喝的酒都一口气喝回来,大半坛下肚,将醉不醉的去闹程潜。他才把手贴到程潜腰边的衣料上,连肉都没捏到就被躲开了——程潜清醒的很,不给闹,严争鸣就又把爪子往剩的酒坛伸。
程潜看他快醉了,实在不想见到掌门师兄发酒疯,便也伸手截住了他。
“师兄,别喝了。”
严争鸣觑着眼,眼尾长得轻挑,程潜被他盯得心跳加速。
“我是掌门,你管不着。”
说着就拍开了他的手,拎了坛酒纵身跃入夜色里。
只见他们两人若无其事的在众人面前拉拉扯扯,大家都见怪不怪,各自在心中暗自叹到世风日下啊。
棒槌程潜破天荒的被他那一眼勾去了七魂六魄,鬼斧神差的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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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严争鸣的时候他正躺在不知堂后面的一处亭子上吹风。
星低春野路,夜风飒飒吹习着,掌门师兄枕着自己胳膊,他略显寂寥的望着空中,时不时低下头小酌一口。
程潜怔了怔,随即一个起落,就站在了严争鸣旁边,他也不管那个人有没有洁癖,拿脚踢了踢他,道:
“干嘛呢,一个人喝什么闷酒?”
严争鸣搁下了杯子,推着酒坛挪远了点,又从怀里掏了包松子糖出来,拎了一颗塞进了嘴里。
“水坑太吵了,还有个人不解风情,苦啊——”
程潜无奈的看着作妖的掌门,腹诽到,小师妹都还好,你是最吵的。结果他放了个闷屁又没动静了,程潜没话找话,好心提议:
“师兄,露重霜寒,下去吧。”
严争鸣赏了他一个余光,程潜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他扯着一齐睡在了亭顶。
程潜挣扎了会儿,又怕两人摔下去,只好半推半就的匍在严争鸣身上,兰花和着酒气的味道窜进鼻腔,听到他得逞道:
“那正好,给我抱抱,镇一镇寒。”
……抱吧抱吧,左右他也拿掌门师兄没有办法。他们耳鬓厮磨的机会很少,喝酒来了兴致,程潜怎么说也得奉陪。
严争鸣满意的摸到了那截垂涎已久的腰,挑三拣四道:
“铜钱,你太瘦了,抱着硌手。”
大师兄贯会鸡蛋缝里挑骨头,程潜不搭理他,只问到:
“这么多年了,还在吃松子糖,你是小孩么?”
严争鸣闻言,也拿了颗塞不由分说的塞进程潜嘴里逼迫他吃下去。
“唔——”
程潜撑起身瞪他。
“小潜,你说这是什么味。”
他朝空中呼出一口热气,扳过程潜蹭起来的脑袋抵在自己胸膛上。
“还能什么味儿,甜得掉牙了。”
“是啊,甜得掉牙了。又腻又难吃,也就能打发那个小叫花子。”他这么说着,却又塞了一颗到嘴里,“可是我吃了一百年了,每回都有一瞬让我感觉,又回到了扶摇山上。”
又回到扶摇山上,他们正当少年时。师父宠徒弟比严厉多得多,不管是师兄还是师弟师妹,都是不大能扶上墙的小屁孩,他们隔世生活着,仿佛能过一辈子。
“师兄……”
程潜心中一热,又被勾起了曾经的那些回忆,明明在他们漫漫修行路上短暂的如同一小块石头,却惊起了无边无际的涟漪。
他又撑了起来,趴在严争鸣身上与之对视。
小师弟离得极近,就在面前。他感受到程潜用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眉心,那是心魔印曾出现的地方。
他听见程潜带着笑意,低声告诉他:
“师兄,回家啦。”
严争鸣睁大了眼睛,不敢眨一下。他突然手足无措的一挥,就打翻了那坛启开了的酒,手边的松子糖也不能幸免,一颗一颗骨碌碌的滚下了亭檐。
他心想,对啊,回家了,这糖再也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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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只当他俩半途跑路去二人私会,便不等他们就带着师妹师侄去放烟花。
他找了块空旷的地方,排了一长排,然后朝小师妹吼到:
“水坑,借个火!”
韩潭活这么久第一回亲身体验放炮的乐趣,跃跃欲试的朝李筠喷了簇火,只是没把控住力度,把她二师兄的衣袖燎了一大半。
“韩潭!你干什么!”
年大大见状,机灵的忙泼了杯茶上去,可是九昧真火普通的水扑不灭,反而烧得更狠了,李筠骂骂咧咧的单手捏了个手诀,然后追着水坑跑了许久。
韩渊透过铜镜看到这一幕,乐得他笑声从镜子里失真的传了出来。
烟花被点燃了。
随着第一道类似哨响的声音,那一路的纸箱子相继迸射出直冲云霄的光点,然后在半空中分裂成了两股,四股……最后炸裂成团团的五光十色。那些光亮把这一隅照得通红,他们停下了打闹,全驻足抬头望着夜幕。
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
一簇一簇,放不完,烧不尽。而火花却仿佛燃尽了天地间的前尘旧梦,燃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至此又是一个开端。